因為這一次故宮到底「國立」兩個字有多重要?重新去找了一些歷史資料,才發現幾個很值得思考的歷史故事,可以跟大家分享。
先來講講,到底外雙溪的故宮博物院,她是怎麼演進而來的,從文章的附圖就可以看到,故宮博物院不但文物幾經波折,就連名字也是換來換去。真正被加上「國立」兩個字的時候,應該是在1936年的「國立中央博物院」時期,從那時候開始「國立」兩個字,就跟著國民政府一路撤退到了台灣。而北京的故宮博物院,則是在解放軍1949年進入北京之後,由毛澤東在故宮原址,成立了「故宮博物院」。而在1965年正式成立的「國立故宮博物院」其實還有一個名稱叫做「中山博物院」(現在蔣介石的題字還在呢。)
照理來說,這樣的分別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問題來了,就是「文物」本身,1961年由當時的外交部長葉公超以及美國駐華大使Karl Lott Rankin共同推動的故宮文物美國展出的活動,幾經波折。當時剛成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張這些故宮文物都是蔣介石的國民政府從大陸竊取到台灣的,應該歸還給中華人民共和國才對。於是對美國法院提出了假扣押的申請,經過中華民國外交部與美方單位的協調,才讓美國國務院出具了一份:「展出作品皆為中華民國財產,將于展出結束後的1962年全數歸還」 的正式公文才得以讓文物順利的展出並且回到台灣。
但是,這時候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當然不會善罷干休。不但在國際間發表了,蔣介石集團與美國政府共同竊取中國六億五千萬人民的共有財產,更在北京發動一連串反蔣、反美的串聯活動。
當然,葉公超之所以會冒著文物可能無法回台的風險,主張把文物送去美國展出,當然也有他的政治目的,最主要的也是想要告訴全世界,只有位在台灣的中華民國才是中國文化、文明的保護者。
而這一次故宮赴美展出,的確也讓葉公超得到了想要達到的效果。於是在1965年的時候,由當時日本外務省文化事業部長針谷政之,透過台灣駐日大使館向行政院表達借展的想法。行政院立刻表示歡迎,並且由張群、王世杰、王雲五、陳雪屏、蔣復璁成立了「國立故宮博物院赴日展覽專案小組」,而且當時日本政壇的岸信介以及石井光次郎一些對國民政府友好的人物,也希望透過這次的展覽,打擊中國共產黨在日本的宣傳攻勢。於是,當時中華民國駐日大使魏道明,透過展出單位日本經濟新聞社的專務取締役圓城寺次郎向日本政府提出與當時送往美國展出時一樣的條件:派遣軍艦護送文物,同時由外務省發出展出後文物無事歸還的正式文書。只是,後來外務省的回覆是,因為是由新聞社主辦,所以不可能派遣軍艦護衛,只能由日本商船來運送。至於保證無事歸還的文書,外務省雖然口頭答應,但是卻遲遲沒有送出。這也讓當時的總統蔣介石下了指示:「一切條件必須滿足之後,才能把文物送出,不可輕率。」後來甚至因為對於日本經濟新聞社的不信任,國民政府一度希望能夠加入讀賣新聞一起主辦。
只是,事情還沒有那麼簡單。到了1963年發生從大陸逃亡到日本的周宏慶希望投奔到台灣,卻被日本政府遣送回大陸。使得國民政府對於日本政府的做法,非常的不悅。在加上當時的首相佐藤榮作雖然是親台湃,但是許多親中派的議員們,卻早已經私底下聯手報社老闆們,開始在為中國共產黨的宣傳鋪路。
1966年2月10日每日新聞的晚報,由日中交流協會的理事長中島健藏以及副理事長龜井勝一郎聯名發表了一篇聲明反對台灣故宮文物到日本展出:「這一切的文物,都是蔣介石集團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掠奪的財產,我們反對兩個中國,當然也反對兩個故宮。」而這些內容也透過駐日大使館傳到了行政院,使得故宮到日本展覽的問題,因此告吹。
而這一次,故宮到日本展覽,最開始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只是有趣的是能夠促成展覽的也是日中交流協會。事情起源于日中交流協會前會長平山郁夫,他為了解除台灣方面擔心文物一旦到了日本展出,就會被中國方面奪回的疑慮,於是他在日本國會推動了一條稱為「海外美術品公開促進法」,這裡面雖然沒有提到任何有關台灣的字眼,但是的確是為了解決台灣與中國之間兩個故宮的爭議,所設立的法律,當中的第三條就明訂:「文部科学大臣が指定した美術品は強制執行や仮差し押さえ、仮処分ができない」(文部科學大臣對於特定的展出美術品沒有任何強制執行、假扣押以及假處分的權利)這項法律雖然只有六條,卻審議了五年一直到2011年的3月25日才正式通過。(這裡開始出現有趣的事情,這件事情的推動其實是在陳水扁任職總統的後段開始)而這項法律其實從某個層面來講,是默認兩個政權的法律,所以這也是一項外交的突破。
回到這一次的「國立」有無的風波,事情發生當天我就寫信詢問了一位在每日新聞社擔任論述委員的好友。他只是淡淡的說:「這個事情過去曾經鬧出許多風風雨雨,我們報社怎麼可能會有這麼不小心的錯誤呢?雖然我還沒有深入地去了解事情原委,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事前報社已經跟中國大使館還有台北駐日代表處打過照面了。」雖然,後來事情的演變也讓這些協辦的媒體傻眼,不過礙於現在日中以及日韓的關係緊張,能夠息事寧人也就將就的辦吧。
就像福山雅治主演的伽利略裡頭,那句有名的台詞:「凡事都有原因」花了那麼長的篇幅,把國立故宮博物院的來龍去脈說了清楚,或許也能呈現出事情的另外一個面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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